唐栀从设计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，今天的天气依旧阴雨连绵。
她已经习惯了江城这样的天气，走到旁边的超市去买奶油和面粉，还特意折到水果摊买了一大盒草莓。
今天是顾砚辞的生日，唐栀想给他做个小蛋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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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的街道笼罩在灰蒙的细雨里，快要入了秋，连续几天的阴湿天气，使小镇道路上的大理石都冒出了深绿色的苔藓。
唐栀踩着湿滑的小道，带着一股寒气进了屋子。
顾砚辞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家居服，苍白的面容却难掩俊雅如玉的气质，正在屋子里逗着珍珠，见唐栀回来，立刻放下手里的逗狗玩具，想要去接唐栀手里的东西。
“不用。”唐栀眉眼微弯，小鹿般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，将包装袋向身后藏了藏，“今天你是大寿星，说好了不许帮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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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砚辞见唐栀的裤脚沾了雨水，小脸冻的泛红，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，秀气的眉毛微皱，声音温柔到极致：“以后若是下了雨，就乖乖呆在工作室等我去接你，好吗？”
唐栀嗔笑着搪塞道：“还是顾大钢琴家你比较金贵，我要上楼去忙了，不然你的生日可没有蛋糕吃咯。”
说完，摆了摆手，提着袋子上了二楼。
楼。二
唐栀先去洗了个澡，然后盘起长发开始做蛋糕。
一不留神，手一倾斜，面粉屑撒了一桌子。
女孩秀眉微皱，快速的收拾着桌子上的面粉，楼下珍珠的叫声传进了她的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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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叫了许久都没有停，唐栀边收拾面粉边唤了声：“砚辞，你看是不是有人来了？”
楼下没有人应。
于是唐栀擦了擦手下了楼，一踏出楼梯口，就看到那个男人站在了她的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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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，完美的容貌下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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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里的尘埃四溅，像一件又一件唐栀不愿提及的事情在她记忆里迸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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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的脚像被定住，浑身上下像被凉水浇透。
只听得那男人轻笑，声音暗哑轻慢：“怎么，栀栀，一年不见，连我都不认得了吗？”
唐栀见到沈羡渊的第一反应不是跑，是恐惧，那种双腿都被灌了铅嵌在地上的恐惧。
她脸色骤变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慌，微转了下头，顾砚辞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瞳孔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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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顾砚辞。
此时他被沈羡渊带来的人控制住，嘴里塞上了布条，嘴角红肿，有鲜血渗了出来，白色衬衫上满是脚印的痕迹。
顾砚辞是个高贵的钢琴家，此时跪在地上，低到最低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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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还在一直、不停的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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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一直在叫，叫声洪亮而恐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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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感到十分麻木，像有无数个针头扎在她身上，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一年未见的男人，声音堵在喉口，恐惧着极低极哑地唤了声：“四叔。”
沈羡渊拉过唐栀的手，一点一点拂掉她手上的面粉：“栀栀都会做蛋糕了呢，回去做给我吃好不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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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声音温柔的像一汪海水，但目光冷厉而漠然，像闪着寒光的利刃一般，似乎要将她拆入腹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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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木然的直视着沈羡渊的眸子，面如死灰，“沈羡渊，我跟你走，只要你放过他们，求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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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砚辞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，脸色因为缺氧变得煞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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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羡渊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轻蔑。
唐栀清楚的很，这是他对她不爽的表现。
沈羡渊拿过侍从手中的枪，对着唐栀深情脉脉，眼睛里却闪着狠绝的光：“栀栀，你还是没有学会，弱者根本没有资格提条件，你说，一年未归，我该怎么惩罚你？”
唐栀盯着沈羡渊手里的枪，满脸苍白，用力的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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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羡渊拿着枪的右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顾砚辞：“杀他？”，又轻转向还在不停叫着的珍珠：“还是杀它？”
唐栀抱住沈羡渊的肩膀，眼睛无声的落进嘴里：“沈羡渊，我跟你走，我跟你走，栀栀知道错了，栀栀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听你的话，求你不要开枪，栀栀真的知道错了，栀栀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沈羡渊把唐栀揽进怀里，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划掉女孩脸上的泪痕，像一个长情的恋人，声音却冷酷如撒旦的低语：“栀栀，做错了事情就会有惩罚，对吗？但你好像真的不长记性。我总是舍不得伤害栀栀，那只能伤害栀栀最在意的东西了，是不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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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抱住沈羡渊的腰，像渴求一个恶魔的救赎，全身剧烈的颤抖，胃里翻江倒海。
沈羡渊的枪对准顾砚辞的眉心，声音又阴又狠：“栀栀做不了的决定，那我帮你做。”
杀了顾砚辞，沈羡渊做的出。
唐栀深知，他不喜说狠话，只要他说的出，他就做得到。
唐栀抱着沈羡渊的手臂，在渴求他最后一点点的仁慈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空洞：“我抱着珍珠。”
沈羡渊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，但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手臂，看着唐栀走了过去。
唐栀弯下腰，抹了抹眼泪，轻轻抚摸着珍珠的头，苍白的小脸笑着说：“珍珠不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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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受到了女孩的安抚，停止了大叫，它低头埋进唐栀的怀里，撒娇的蹭着，以为已经没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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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绝望平静的看向沈羡渊，声音冷若冰霜：“开枪吧。”
沈羡渊举起手臂，瞄准了珍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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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羡渊开枪前，手指喜欢在扳机上轻敲两下。
这是唐栀看了他多次开枪后，发现的习惯。
女孩的视线紧紧锁住他的手指，在他敲完两下后迅速的将珍珠挡在了她的身后。
一声巨响之后，唐栀的肚子瞬间流出了很多很多血。珍珠开始绝望地叫起来，顾砚辞在拼了命地大力挣扎，沈羡渊不敢置信地跑过去抱住了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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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满脸焦急地唤：“栀栀，栀栀，栀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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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栀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她试图去摸摸珍珠的脸，但手臂抬在半空中就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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